像約好一樣,在餐廳外,宿舍旁,學校教室,走廊通道前,AB褲學弟就這麼憑空消失,一如他之前頻繁出現,來無影去無蹤。
他的消失比炸蝦的消失更讓陳俊弘不知所措,畢竟他知道炸蝦是學弟夾去吃掉的,但他不懂怎麼一個人好端端的,突然連個人影都沒出現。
這一天,他試探性的詢問室友,關於AB褲學弟的身家底細。
先前室友佔走學弟的床位,導致他白白陪睡一個星期,基於同寢情誼他也沒多說過什麼,但,瞧瞧他室友現在的反應,裝傻也未免裝的太厲害了吧!
先是楞了一下,皺皺眉頭,想了一會,納悶回問:「學弟?啥學弟?」
陳俊弘耐心重複:「我的直屬學弟啊,座號27號那個。」
他停頓一下,補充:「就很常穿彩色AB褲的那個,白白瘦瘦的。」這應該是最明顯的特徵了吧。
「啊?」室友的表情活像做壞了的充氣娃娃,嘴巴張呈O字型,錯愕的重複:
「彩色AB褲?哈哈哈!拜託你這什麼年代了誰穿AB褲啊!還彩色的咧!搞笑喔!」
室友暢快的笑了一陣,注意力繼續鎖定眼前的螢幕,進行例行私事,防毒軟體不時發出病毒緊告聲都阻擋不住他瀏覽有光溜溜美女網頁的決心。
他不死心:「上次期中考前,你不是外宿一個星期?睡的不就是那個學弟的位置嗎?」
室友此時終於不耐煩的關掉一直嗶嗶亂叫的防毒軟體,同時出現和他一樣的困惑:「你瘋啦?我那次睡的是跟我同組的阿賢他寢室,他寢室另一個床位本來就空的啊。」
本來就是空的……
陳俊弘微微變了臉色。
這些日子以來,他接觸的那個人,真的是……人嗎……
他開始一個一個回想,AB褲學弟的怪異處。
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他的惱怒、他的搶奪,太真實了,真實到陳俊弘很確信,那些並非出自幻覺。
洗刷了自己出演靈異第六感的嫌疑後,那麼,假設學弟講的床位被佔是個藉口,那,他靠近的動機,是為了什麼?
退還自己的共同筆記、搶奪他的床位、啃咬他的身體、搶奪他的炸蝦,三不五時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搶奪他目光的注意力,但當自己想找他時,卻又不得其門而入。
如果這不是一場設計精確的惡作劇,他倒覺得AB褲學弟像個想要引起別人注意力的孩子。
照面時沒和他打招呼,代價是一尾被吃的一乾二淨的炸蝦。那,說他孩子氣的代價,自己或許會被他直接做成炸蝦吧……
陳俊弘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
打開寢室的門,反手把門關上,稍嫌大聲的關門聲顯露了心情。
又是沒見到面的一天……
他單手抹了抹臉,只開了檯燈,順手把寢室的大燈關掉,坐在書桌前,發楞。
「笨死了。」突然,明明面對著無人的書桌,他大聲的說出了這句話,旋即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的頭臉埋起來,呈現鴕鳥狀。
低伏著身體,隱在上方床位的人,無聲的觀看著下方的他的動靜。
那一句話,說的不曉得是誰?是期望看見,還是渴盼被看見?
另一個人不用面對面的看,也能想見,在他說著這樣的埋怨時,那對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黑夜裡是如何的晶瑩閃爍。
黑暗裡,他無聲的笑了。
閉上眼,安靜的等待。
底下傳來打開衣櫃的聲音,是要去洗澡吧。
沒多久,淡淡的檸檬草香浮動著,一如那星期他開始熟悉的味道。
好久喔。底下窸窸蘇蘇聲不斷,上方的他等著等著,竟也放鬆的任由意識渙散,在睡眠即將脫離快速眼動期時,一陣錯愕的驚叫把他硬生生吵醒:「你、你誰啊!怎麼混進來的——!」
心下暗叫了一聲糟,擔心他下一句話是「我要叫人了喔」,動作比想法轉動的更快,他反身將驚慌的他壓制住,眼對眼認出對方的瞬間,他很滿意的發現,向來氣焰囂張的AB褲學弟,竟然也有這麼一天。
這麼驚訝這麼慌張這麼羞澀這麼誘惑,這麼地,甜……話說男人果然是衝動勝過一切的動物啊,當他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經滾成一團,濡濕的不止情動的眼,還有嘴唇。
更糟糕的是,他不只想要這些而已……
這一次,兩人又再度進行了溝通,雖然這次也只是單方面在理性,因為有人正忙著脫另一個人身上保守的藍白條紋睡衣:
「你怎麼知道我的寢室……」
「我在床縫撿到你的學生證。」害他自從那星期後都睡不好,天天芒刺在背,還以為是那星期一塊睡的後遺症之一。
「啊?難怪……喂你不要亂摸啦……啊、啊……」
抗議聲漸次被輕喘聲和令人害羞至極的聲音蓋過……
然後,在最後的一絲理性都消失前,他好不容易找到說話的空隙:「喂……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而且,連個「喜歡」都沒說,就想、就想……他越想越不對,拍開越來越深入的毛手,往後縮在床邊一角,眉梢帶著點委屈,拒絕更進一步。
察覺他的不悅,他皺了皺眉:「怎?你很難搞耶……」
這句話,不輕不重,剛好踩上學弟情緒的地雷:「很難搞那你就不要搞啊!」賭氣又埋怨的努力忍著從鼻頭開始蔓延的酸意。反正他就任性、就愛耍脾氣、就是很難搞!
他……才不要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被對方叫過,就被當成端上桌的小菜享用!
N次方的大笨蛋!
靜默了半晌。
在靜默裡,他感覺到自己的體溫逐漸降低。發冷。
忍不住的顫抖著。啊啊,如果,如果沒有說那句話……
「……瑜允。」
「……」
「你的名字得嘟著嘴唸呢。」耳畔吹著他溫熱的氣息,酥軟了他彆扭的心……與身體。
我喜歡一個人,不會是因為習慣。
不然我不就得愛上我每天打招呼的鄰居伯伯或郵差先生?
我會喜歡你,也不是因為習慣你的存在,而是因為,你很可愛。
你可愛到讓我喜歡上你,然後那份喜歡成為一種很新鮮的存在。
這些個真心話被不擅言詞的某人訴說出來的時候,讓聽著的人聽到整個耳根發紅,像隻非常非常美味的炸蝦。
而某人終於成功贏回先前被搶奪走的炸蝦,快活的將之吃了個一乾二淨。
附記:
其實還有學弟小劇場七個小短篇歡樂大放送~(還沒打字出來,但已經都寫好草稿)
預告一下:
第一篇.消失的AB褲(哈哈哈)
現在看到的學弟3是下午就完成了的,所以不得不說,丁!你其實也可以寫小說的!我的下一步發展你都猜的半分不差耶!跟你聊天時都被你熊熊嚇到了說!哈哈哈!把它歸
類在好同學的心有靈犀上吧(大心!)
這篇迅速的發展到床戲,一切都是我的居心叵測……
希望大家也喜歡唷!
附記2
其實這篇你看很短 但是裡頭他們時間過好幾個月了耶
期初(給筆記)
期中(睡一起)
期末(人不見)
- Feb 12 Thu 2009 00:20
學弟~終極完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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